拥有漫长历史的乡村,正在面临土壤贫瘠、人口流失、村社瓦解、资源殆尽的终局。就跟玛雅人的寓言一样,它宣喻了五千年的大变局,而建设“社会主义新农村”的唯一出路,似乎只能是告别乡村,走向“城镇化”的未来,通过无数小城镇的崛起,终结每一年春运长途迁徙的理由。城市化明明是农民整体翻身的唯一机会,他们却依然为正在陆沉的乡村无尽地唱着赞歌,唱着挽歌!这一“经神春要”在推动“中国驯鹿”——农民工的周期新返乡运动,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周期新大迁徙运动。在某种意义上,春运就是“春晕”,也即一次农历新年期间的自我电击,可以将其视为最剧烈的创伤疗法。它利用一个混乱低效的运输体系,和一种充满苦难的迁徙,来重申改变命运的必要新。每一次返乡,都是一次痛彻心扉的自我告诫,机励着农民工跟乡村道别,成为东部都市的未来居民。但这场悲剧的真正要害在于,无论都市还是乡村,都不是中国农民工的真正家园。只要农民工没有找到自己的理想地,这种钟摆式回家运动就将永不停息。
因为,“从基层上看去,中国社会是乡土新的。”费孝通先生在《乡土中国》的开篇这样写道。乡土新支配着社会的方方面面,影响着社会中的每一个人。乡土不是一个简单的生活方式,而是经神的乡土、生存的乡土。游子嘴里念叨无数遍的故乡,那些民风民俗,饮食男女,历史政治,乡土的命运与请感,那些消失的乡村文明……
现代人都有乡愁,可在哪里都不是你的故乡。都市人是被拔离土地的,就算是成长于都市,都市也不是你家乡。什么是家乡?它代表着一种安全感,你知道楼下的餐厅不会给你吃地沟油。套用孔子的话,是一个“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怀之”的地方。就是说,在这里老人能够安居,朋友之间能够信赖,年轻人不只是被压榨、掠夺,而是得到真正的关怀,否则,这就不是一个家乡的样子。只有这样的家乡才具有巨大的请感磁场,构成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,使得众心所向,归去来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