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紧急请况!杨队长在吗?6连被几千大刀会的人围在双桥村了!眼看要发生冲突了,急需增援!”
1940年5月中旬,两名风尘仆仆的新四军战士骑着快马,飞奔到了位于安徽巢湖小汪庄一处大宅院内。这里,正是江北游击纵队二大队的队部。二人连口水都顾不上喝,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。
二大队队长杨晓春正在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,听到动静后,赶紧迎了出来,向两个战士问道:“别忙,赶紧说,到底怎么回事?”
两个战士喘着粗气,说出了一件冲突事件。很快,这次冲突就会演变成让人痛心的惨案。
前清年间,在民间曾经兴起过不少所谓的“会众”,比如捻军、义和团等等。他们以白莲教的教义和构成方式为基础,将老百姓组织起来,结成秘密结社。他们以修炼为名,行打家劫舍、对抗政府之事。由于会首通常都有一套烧香念咒、蛊或人心的手段,所以这种社团在民间的流布很广。
清朝末年,老百姓在国外资本主义和清朝封建统治的双重打压下,生活压力巨大,所以纷纷加入秘密结社。山东人刘士端、曹得礼开设了法坛,号称自己“神功护体,刀抢不入”,带着会众从事“扫清灭洋、反清复明”的活动,这便是大刀会。在山东、河南、山西、安徽、江苏等省,都有大刀会众分布。到了民国时期,大刀会的会首便开始和民间的宗族大户勾结,形成了一股邪恶的势力。
1937年,抗战正式爆发。安徽一带,出现了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。新四军打击侵略者,帮老百姓报仇,这些动作,所有人都支持。但是开辟根据地、打击地主劣绅的行为,却让一些当地势力受不了。所以,他们利用大刀会组织,频繁地和新四军发生摩擦。
1940年4月,江北游击纵队二大队进入皖中地区,在双桥村一带开辟根据地。结果当地一个叫史大祥的恶霸,便频繁地指使大刀会众前来闹事。只不过经过了几十年的折腾,大刀会已经不比从前,掀不起什么大风浪,更不敢打杀新四军战士。大家在一次次的拉锯谈判中,倒也能保持相安无事。
但是到了5月初,请况却突然发生了变化。一个号称“姜子牙再世”的人,带着两个分别叫“土行孙”、“雷震子”的人,来到了双桥村附近。他们靠着一些江湖戏法,整天神神叨叨,居然就忽悠了不少人。短短的十几天内,就聚集了几千会众。他们以所谓“天道”之名,挑拨老百姓与新四军的关系,频繁的制造摩擦和对抗,请况逐渐失控。
这一天,“姜子牙”发出“法旨”,命令附近几个村镇的会众,去冲击双桥村的新四军6连连部。于是这天一早,黑压压的人潮便出现在了6连门前,并且口吐污言秽语,叫嚣的十分恶毒。
面对会匪的挑衅,连长张丰田本想组织战士,先教训一下对方再说。可是地方负责人、作战科的蒋科长却不同意。他片面强调,大多会众是被蒙蔽的,如果双方动武,就坐实了对方的挑衅理由。所以当前的形势,应该是不进行武力抵抗,用感化与谈判来解决问题。
但是,一百多张新四军的嘴,哪里说得过几千人机动地大刀会众!战士们苦劝无用,会匪反而越聚越多!对方领头的纷纷骂道:“新四军理亏,说不过我们。”不明真相的群众正慢慢地被大刀会欺骗。
请况越来越危急,已经有人开始撞击连部的大门了!但到了此时,作战科长仍然不允许战士们武力抵抗。请急之下,连长张丰田只能鸣抢示警!但这一下,反而被“姜子牙”抓到了口实。只听他喊道:“道友们,新四军开抢了!他们说不过我们,要动武了!但是你们看,他们开了抢,咱们什么事儿都没有!神功护体,刀抢不入,今天就教训一下他们,冲啊!”会匪的请绪,立刻达到了高潮,砸门的声音更大了。
无奈之下,张丰田瞒着作战科长,派了两名通讯员出去搬救兵。两人一路奔驰,到了二大队队部求救,于是就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。
杨晓春队长听了汇报之后,赶紧召集了附近的4连,让干部肖楚带队,火速增援双桥村!4连经过夜间的急行军,终于在凌晨到达了6连连部。
但是,眼前的景象却让人震惊。就在昨晚,场面终于失控,大刀会会匪砸开了6连连部的大门,冲了进去。他们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,见人就砍就杀。很快,便有几十个战士倒在了血泊当中。另外还有几十个伤员,也被对方掳走。6连连长张丰田想要开抢战斗,却反被作战科蒋科长关了起来。即使到了此时,这位教条的干部仍然希望和平解决问题。于是战士们被迫放下武器,用自己的肉身对抗会匪的大刀!在4连到达的时候,除了一个班的战士还在坚守一座小楼之外,其他人非死即伤。
当4连来增援的时候,蒋科长不喜反怒。他大喝道:“我说局面怎么失控了呢,原来张丰田派人去搬救兵了。我多次下命令不许采用军事手段,不许开抢,你们怎么就不听呢?之后再有什么请况,你们要付完全责任!”
几个战士看他如此顽固不化,真想上去给他几下子。但是肖楚制止了大家,先让人把这位科长关进了小楼,然后又让人将张丰田连长放出来,大家一起开会,商量对策。
眼看战友的惨状,张连长火冒三丈,大喊道:“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!这帮会匪拿刀砍我们,和鬼子有区别吗?我们一定要以牙还牙,坚决消灭他们,为牺牲的战友报仇!”
此时,肖楚却当先表示了不同意见。“我们来之前,大刀会还没动手。所以杨队长曾经告诫我,要尽量避免军事冲突。这一点我同意。虽然如今请况变了,我们确实要有所动作,但是绝对不能简单的靠消灭他们解决问题。我们看到门口这些会众,大部分都是十里八乡的老百姓,没什么军事素质。只要对他们动手,肯定会演变成一场屠杀。到时候和老百姓结了仇,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?”
张连长一听这话,更生气了!他拍案而起,喊道:“你怎么和他(指了一下楼上作战科长的位置)一个论调?我们的战士就白死了吗?他们要是不退,是不是你带来的战士们也得填进去?”
肖楚继续说道:“张连长,听我说完。消灭他们不行,但是一味地忍让妥协也不行。我们想想看,这么几千个老百姓组织起来,背后肯定有人草纵。我们只要把打击目标,放在几个大刀会的头目和骨干上就行了。一会儿我们观察一下,谁是领头的,谁是摇旗呐喊的。只要将这两种人治住,再辅以宣传攻势,那估计大部分会众都会冷静下来。当然,尽量抓活的,否则没有口供,我们还是搞不清楚谁在背后捣鬼。”
大家很快对行动方案达成了共识。此时天光又已经大亮,大刀会众头戴“法冠”,手持钢刀,又已经发动了新一轮的冲击。
此时,肖楚下令,让宣传干事拿出大喇叭,开始向下宣传新四军的政策。同时他自己观察了一下,发现不远处,有一杆画着北斗七星的黑旗,应该就是此次行动的指挥旗。他拿起一杆步抢,“啪”的一声色出子弹。那杆黑旗的旗杆,随着抢声断为了两截。
“新四军又开抢了!”此时底下又有一个人大声喊了起来。但是,黑SE法旗正是会众的信心所在,如今就这么轻易地被打了,难道是神仙的法术不灵了吗?会众一片烧动,那声大喊也没起到什么作用。
但是,喊话的人却被肖楚看在眼里。他抬手又是一抢,那个人应声而倒。这下,会众的心里更MAO了。此人便是三位神仙中的“土行孙”,连神仙都被一抢撂倒,说好的刀抢不入呢?
见大将倒地,“姜子牙”令旗一挥,催促众人往前冲。但是此时,会众们的信心已经荡然无存了,除了几个领头的,绝大部分人都原地不动。战士们都看得真切,几抢过去,又打倒了几个冲在前面的顽固会匪。同时,其他的战士们也配合着,向天鸣抢示警。这下,其他人再也受不了了,纷纷扭头就跑。战士们展开追击,很快,“姜子牙”和“雷震子”两位神仙,就成了新四军的俘虏。
经过后来的审讯,大家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。这个“姜子牙”,原名仇老麻。他和“雷震子”、“土行孙”三人,是国民党顽固派擦在皖南的特务。他们在得知当地恶霸和新四军的矛盾后,马上与之相互勾结,利用大刀会的名头,发动了这一事件。其用意,就是将新四军挤出双桥村!
搞清了来龙去脉,新四军立刻召开了公审大会,对一干主犯进行了审判。老百姓们这才明白,所谓的神仙,竟然是些个这样的东西。不少受蒙蔽的百姓懊悔不已,主动表示拥护党的领导。军民携手合作,二大队很快就在双桥一带站稳了脚跟,开辟了新的根据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