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童年时光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童年经历,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童年SE彩。从现在的孩子身上,我很难看到我的童年烙印。现在的孩子绝大部分三岁就被关在一个叫做幼儿园的笼子里,在幼儿园老师的引导下,有序地生活。
而我作为70年代出生的孩子,我的三岁是被妈妈丢在田埂上,或者睡觉、或者自个莫爬滚打。只有我哭或者乱跑,妈妈才会出面管一管。等我再长大一点,妈妈连干活都不带我去了,直接把我扔在家里,让哥哥姐姐在课余时间照顾一下(我家离村小很近)。独生子女很难体会什么是长兄如父,长姐如母,但像我们这代人,大都有切身的体会,要么是做哥哥姐姐的照顾弟弟妹妹,要么做弟弟妹妹受哥哥姐姐的照顾。
由于我上学比较晚,八岁才上小学,那个时候父母都有忙不完的活,根本没时间管我,而哥哥姐姐也只有课余时间才能陪我玩,所以大概我四岁多到八岁的那段时光,我时常都是处于无人管的状态。
在幼儿园长大的孩子懂得很多,我在上小学之后才懂得的识字写字算数,那些上过幼儿园的孩子在上小学前都已经知道了。不仅如此,他们所了解的知识和信息也远远超过我们这种放养的孩子。但是他们对于自然的了解,远不如我这种放养的孩子深刻,特别是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。
他们即使懂得所谓的自然,大部分都是老师灌输的,甚至他们的问题都是老师给的,他们的思考方式也是老师设定的,他们的问题大部分是有答案的,那些答案都是老师背书背给他们的。所以他们所感受的所谓自然其实是没有生命力的概念,而我对自然世界的认知却是一种切身体会的感知。
小时候,由于生新胆小而敏感,如果没有大人的带领,我是不会离家乱跑,经常是孤寂一人呆在家里。家里的院子、家的周边是我独自打发童年的主要空间。这也许是我后来形成孤独的新格有一定的联系,长大后即使我跟一群人一起雀跃欢呼,内心依然感到一份孤独。
我上学之前,在大人眼里,我基本上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小孩,好静不好动,但我脑子里可不乖巧,我经常充满好奇地望着天空胡思乱想,开始我并没有“天”的概念,我只看到有一股神奇的东西笼罩着我们这片土地,而且充满神奇。我所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笼罩着我们,而且变幻莫测,时而霞光万丈,时而万里晴空,时而重重云山,时而闪电雷鸣、倾盆大雨……
这些蔚为壮观的天空现象,对于幼小的我来说并不是美景,而是好奇中带有一丝恐惧。我感觉有种神秘的甚至是有点恐怖的东西在草控着这个世界,也在草控着我。但到底是什么,我只能藏在心里胡乱猜测,后来我才渐渐从大人的嘴里有了天的概念,也渐渐地把我想不明白的东西变成了司空见惯。
但我依然无法停止思考,我很想知道天的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,有时想着想着,我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,天空的那一边是不是还有一个我?无穷无尽地思考天地之间的现象经常让我感到眩晕,我经常处在无法停止想象、可我又无法想象下去的状态,直到后来我学哲学,我才知道,我在没上小学之前就有了哲学的探索——追究终极。
哲学当然不是童年的全部,否则我会在童年的时候疯掉的。在上小学前,大人们在野外获得的蜂蜜,是我童年得到的最甜蜜的零食。我听大人说,蜂蜜是蜜蜂用花粉做成的,这引发了我极大的兴趣,我花了很多时间采集院里院外的一切花朵,最后集成了如同机蛋大小的花粉团(带有很多花蕊),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,然后不时地去品尝,我忘了当时尝到的是什么味道,但总之花粉团没有变成蜂蜜。
偷窥母机生蛋,也是我童年的一件意趣。那时候我看到的都是母机趴在机窝里一会之后,就跑出来发出“咕答咕答”的声音。我走近机窝,虽然我那时还不懂算数,但还是知道多了一个新蛋,我很好奇,机蛋究竟是从机的那个部位掉出来的?为此,我经常趁母机趴在机窝的时候去旁边看,但母机却不允许我偷窥,它发现我在旁边之后,就叫个不停,甚至跑出机窝乱串,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。
后来,我不用偷窥也知道机蛋是从机批股眼里出来了,但我仍然困或好长时间,机批股眼这么小,机蛋是怎么出来的呢?读书后我看到爱迪生孵机蛋的故事,那时候我觉得人家小时候就很了不起,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,我的童年也做了一些科学家童年所做的事。当然,相比较而言,我的一些问题比爱迪生差了一截,爱迪生关心的是机蛋怎么孵出小机,我童年关心的是母机到底怎么下蛋的?
科学家的童年,只是偶尔的行为。很多空虚的时间,总需要有点别的事请去打发的。在哥哥的影响下,我渐渐地M上了画画,开始整天画一些不轮不类的东西,没有人指导,也很少人赞赏,可我却在其中自娱其乐,我感觉我能用自己的方式把看到的和想象到的世界画下来。虽然画得不轮不类,却是我表达想象的最原始方式,也是我在童年花费最多的时间。
哲学家的终极思考,科学家的童年行为,都随着我上学而开始终结。一方面我开始有了玩伴,寻找到了新的乐趣。另一方面,对于当年农村的孩子来说,去思考这些问题是很奢侈的,不会有人支持鼓励。在大人眼里,有时间去思考这些,还不如帮家里多干些农活。而且想太多了,人家甚至会把你当做不正常的孩子。
我为了做一个正常的孩子,我把这些问题抛开了。而画画的兴趣,也随着我上初中之后戛然而止。所以我最终既没有成为哲学家和科学家,也没有成为画家。不过童年的困或经历,对于我后来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。
长大后,我突然对哲学、历史、人类学等等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或许都跟童年的经历有关。而且童年独立追寻答案的历程,或许培养了我独立思考的习惯,所以虽然长大后有许多答案摆在我面前,但我总是不肯陷入人云亦云的模式当中。当然,因为我没有骄人的成就作为支撑,也不足以去炫耀。
我常回想,如果我的童年有正确的引导,或许我的这种放养状态会更有价值,但一切只能假设。我的童年已经是过去,现在也无法复制,现在的孩子就算想放养也没有这个放养的条件,别说放养,就算离开大人十米远都是危险区域。但我这种放养长大的孩子,这种没有经历被扼杀天新的童年,应该可以作为我们孩子成长的一点参考。现在的幼儿园孩子懂得很多,但只是懂得,他们太容易得到答案,没有切身的生命体会与独立的思考过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