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转自:铜仁日报
村子在小草中突围
老屋像是被整个村子围困着,始终稳稳地立着,哪儿都不能去。我在老屋里出生,曾经显然也是老屋的一部分。但围困住了老屋的村子,却围困不了我。因为村子围困得了其它一切,就是围困不了一条条路。我是从路上跑出来的。
其实,就是出生我的那座老屋,哪天实在待得不耐烦了,也可以跑出村子去。就连那仅仅属于村庄的名字,如今不也跟着像我一样从村子里跑了出来的人们,到处闲逛吗?小小的村子,名字似乎生来就不止一个。它的名字与它的主人和客人相等,每降生一个婴儿或者到来一个客人,村子就降生一个名字。如此,当将来他们长大或离开村子时,才会明白自己来自哪里。
什么都可以跑出去的村子,就是不让草跑出去。它在腾出一条条路让其他东西甚至包括石头都往外跑时,却让野草永久停下,或是跑去庄稼地里或山坡上。多年后再看,村子里要无老屋供人居住,它也会把野草赶到老屋曾经的所在地落脚。村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让草奔波,追赶等待在最远处的那个季节。至少在我出生以来的年月里,还没有一棵草真正到达目的地。
小小的村庄很孤独,便一直摆TUO着世界的围困。但其实围困它的,就是那一棵棵小小的野草。当你再见不到任何一棵野草的那一天,村庄便逃出了围困。
世界用它的全部去围困一个村子时,它一定不知道,远道而来的季节已经让村庄从一棵小小的野草身上突围出来。
一只蚂蚁到底有多大
天空深藏着太多秘密,最怕被人偷窥,因此总是躲着大地,一远再远。但天空拿太阳、月亮没办法,它们总是日夜交替打探着天底下的事。纵是一只蚂蚁,不论何时何地,它的头上不是太阳,便是月亮。
在人眼里,蚂蚁真的很小。而在蚂蚁的眼里,人又是不是都很庞大,这确是深藏在蚂蚁眼眶里的一个永久新秘密。
既处在低处,看上去又小得可怜的蚂蚁,是不惧怕人这个庞大另类的,尽管它们一不小心就会把命丢在行人的脚下。早年在山中,我闲着没事仰睡在草坪或是随意睁眼看天时,就常有一只只蚂蚁爬上鞋底板,在我的满身上自由来去。
如果实在要计算,蚂蚁在我身上周游一圈,大概是分把钟的事请。平日被我们踩死的蚂蚁,去了就再没回来,要是回来,它们一定会告诉身边的幸存者们,人是多么的强大。因此,活着的蚂蚁,它们一定不会把人看得太强大的,在它们眼里,人只不过如同一块小小的石头罢了。
共同生活在低处,人和蚂蚁都拥有比自己大得多的天空。谁处得越低,拥有的天空便越广大。蚂蚁除了爬到人身上之外,往往比人处得更低,拥有的天空必定比人所拥有的更广大。不是吗,蚂蚁的世界,有谁能从头到尾地周游一遍呢?它们只需伸出一条腿,就够得你用一生去抵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