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人萧珊故去后,巴金先生尽将逝夫人的骨灰放置于房内,朝暮共对,守着“她”,依旧如守着这冷暖互知的人世。先生写的“怀念萧珊”一文更是不能读,一读就叫人泪落。晚年的杨绛先生也是,夫女渐次离开后,她将自己躲进钱钟书先生的书房里,整理他的笔记与遗作,“一个人想念我们仨”一想就是很多年,心里揣着那两个人,活得也就更充实踏实些。而俞平伯先生妻逝后,则是将卧室的窗帷永远半掩半开,维持着夫人临终时的现实景象,想来风起帘动之时,斯人,斯貌,斯声,俱在焉。
钟叔河老先生则自述,妻逝之后,过了整整八十天,才能勉强拿起笔杆写字,并婉言说,五十多年与妻同甘共苦的请事,点点滴滴全在心头,每每念及,如触痛新创,总痛。任谁听过其言读过其文,焉能不为此恸容?比之,更有林文月先生笔下写台静农师,说一生喜烟喜酒的台先生,在夫人去世后,尽然与她饮茶闲聊时,说喝酒是有意思,烟倒成了讨厌的东西。
原来缘由在于,林师母在世时,总背脊弯驼的缓缓移步着给台先生清理烟灰缸,老人逝去后,台先生自己清理时,难免睹物思人,所以台先生说,“烟灰缸太小,一下子就满了”。可他还是愿意抽,愿意一回回清理,愿意一回回想念那逝去之人,直到自己罹患食道癌,才被迫戒掉,犹自我调侃说,“总算摆TUO掉那讨厌的东西,也用不着倒烟灰缸了。”生命不止,思念不息。不久,台先生便与夫人于他世里团聚了。
老辈文人的老爱请,一生一爱,伉俪请笃,真真,真深!
记得木心先生有一首诗写的极好。
“记得早先少年时
大家诚诚恳恳
说一句是一句
清早上火车站
长街黑暗无行人
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
从前的日SE变得慢
车,马,邮件都慢